第(3/3)页 李睦从来都是恭敬守礼的,他学的是世家礼仪,读的是圣贤典籍,行的是圣人规矩,对待君王总是恪守臣礼。 今日,竟抬眼直视了祁祯。 祁祯听得耳边李睦这话,握着茶盏的手猛然一紧,望向李睦的眼神冷的渗人。 帐中静寂至极,祁祯握着茶盏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回道:“沈氏玲珑,是吾妻。” “妻子?陛下此言不觉讽刺吗?世间哪个男子,会给自己的妻子下避子药物?”李睦声音已带质问,面色都因急怒泛红。 祁祯因着李睦这话,回想起了从前那砸了铜镜的血玉镯。 彼时东宫雪院,玉碎镜裂,沈玲珑恨他怨他。 时至今日,玲珑已然有孕。 世间哪个男子,大抵都会因为妻子有孕而欣喜,可祁祯不是。 他当然想要和沈玲珑血脉相系的孩子,可若这孩子,是沈玲珑的催命符呢? 祁祯指腹微颤,搁下茶盏,眼神落在李睦脸上,启唇道:“李睦,你瞧如今的时局乱不乱?已然够乱了是吗?可日后还会更乱。” “我做过一场梦,梦里天下分崩离析,人间血流成河,孩童尸骸满布荒野。我的孩子和我的妻子,死在洛阳城下。梦中的我看着怀着身孕的沈玲珑死在我眼前,那些人伤她害她,只是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,他们以为,我会因为孩子妥协,怀有身孕的沈玲珑,成了战场上的砝码。” “李睦,我不希望梦境在现实中重演。” “我是给她用了避子之物不假,可这不代表我不期待一个同她血脉相系的孩子,更不代表,我不是真心待她。” 李睦看着眼前的祁祯,明明清楚他这番关于梦境的话荒诞可笑,却鬼使神差的觉得,眼前的祁祯,当真经历过梦中那样的痛。 他眼里的伤痛实在是真切的惊人。 如果玲珑没有身孕,区区一个后宅女子,即便再是受宠,谁会认为,凭一女子能在战场上要挟敌帅呢? 可若是有孕了呢? 祁祯多年膝下无子,世人皆知于他而言子嗣便是血脉传承,更是王朝正统,敌人自然也会如此以为。 乱世之中,一旦后宅女子有孕,稍有差池护卫不周,都有可能会成为敌人手中的人质,借以要挟祁祯。 而这要挟,于祁祯,实在两难。 数年前天下看似太平,祁祯这番担忧或许在旁人看来荒诞可笑。 可而今,眼看着便是天下动乱,祁祯的忧虑,在真真切切的发生。 李睦想到边关一触即发的局势,久久不曾应声。 祁祯话落,垂眼瞧着手边茶盏,低叹了声,眉心微蹙,接着道:“可我不曾想到,她还是有孕了,一切好似都如梦境中一般,避无可避。” “什么?” 李睦抬眸看向祁祯,眸带惊色。 他今日过来军营,便见边关之处剑拔弩张,眼瞧着战事一触即发,听闻边境之处已然动兵,玲珑此时有孕,又身在边关,李睦想到祁祯方才说的梦境之语,更觉不妙。 祁祯瞧出他的心思,回道:“她已然不在边关。” 李睦闻言松了口气,连连道:“如此就好如此就好。” 祁祯瞧着他神色,抬手拿起茶盏重又抿了口茶水,状似随口道:“你不想知道玲珑腹中这孩子月份几何吗?” 他这话落地,李睦眼里神色先是不解,继而恍然,恍然之后便明白祁祯是误会了什么。 他不可能舍下祖父和族人荣光带玲珑离开,玲珑在祁祯身边,日后若是祁祯这般误会着,怕是同玲珑之间会生出心结。 何况,玲珑有了孩子,皇室血脉,不能存疑。 李睦想到此处,微微摇头,如实同祁祯道:“我与玲珑不曾越过雷池。那日新婚,玲珑晚间困顿在铺满花生喜枣的床榻上睡了好久,洞房花烛夜我们连喜酒都不曾饮尽。礼数本就未全,更遑论是肌肤之亲,还望陛下,不要因此误会了玲珑,更不要疑心于她腹中孩子。” 祁祯本就知道玲珑腹中孩子的月份,即便是她同李睦当真有过所谓洞房花烛,这个孩子的血脉,也不会存疑。 问李睦这话,不是对孩子疑心,而是想告诉李睦,玲珑腹中孩子,与他李睦无半分干系。 却没想到,竟意外从李睦口中得知他与玲珑并无肌肤之亲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