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杀气蒸冬-《酒剑四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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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隆冬夜自是冷得人心颤,大概不久拂晓时,又是要有雪花不打晃地散落下来,布满黄从郡的凉夜,冻得许腐草连忙将脖颈瑟缩起来,兜着方才身在客栈里头藏匿的暖和劲,趁寒夜出门,跺着脚朝北走去。

    要说自家这街坊,倒还真是消息灵,早年间走南闯北,许腐草也见过生来就晓得如何探听消息的能人,里头有许多爷们儿都混得风生水起,虽说只是半个江湖人,倒也晓得有时一言可值千金,只可惜自己这位近邻没那等好命,蹉跎半生都未能从黄从郡脱身,见见天高地阔。

    这小子说,今日黄从郡北,有位高门公子与好友相约,纵马游城,兴许过后要雇个南城中人,仔细逛逛这黄从郡,倘若许腐草手头这桩生意做妥,自个儿可是要先行接着,真要是许腐草有意,倒不如早早将手头这桩生意推了,接这趟大生意,银钱自然挣得多些。同样是嘴硬心软的良善人,就算许腐草时常同其拌嘴,也曾在醉后交过底细,说是打算将儿女由黄从郡撇出外去,省的受这份暗无天日欺凌,于是这位近邻虽说同样是家徒四壁,可不但不争抢,反而还时常将已然拿到手上的驾车赶路生意,转交由许腐草做。

    清脆马蹄声缓震,即使相隔数百大步,依然能在寒萧寂静夜里,传开极远。

    许腐草拍打干净衣裳,吃力由一处住户门前站起身,跺跺已显僵硬的双脚,总觉得不久前同那位少爷吃的酒,尚未尽兴,就像是自个儿当初仅差一步,就能踏入上齐北疆,做那大帮里的寻常帮众,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。

    可倘若是当年留到那帮派里头,自然就遇不上自家那位顶贤良的发妻,也自然不会从一户遭人纵火烧绝几口人的破屋里,捡回那个满脸灰尘的小姑娘,虽是添了一双碗筷,度日愈发艰难,不过倒挺好的。

    纵马撞死行人,于上齐乃是一桩重罪,要不愿下狱流放,需得掏不少银钱赔与遗孀亲眷,而这银钱虽不见得极丰厚,怎么都能够几位南城人找个好去处,置办些谋生田产,免受冻饿之灾。

    所以当马蹄声愈大时,许腐草瞅得很准,以往因肺疾致使不灵便的双腿挪得奇快,几乎是握持住一瞬息的良机,将胸膛迎上那头良驹,噼啪骨裂声登时连成片,随后就犹如一块破布似倒下,马蹄恰好踏中心窝肺脉,口中翻涌血水溅出两步高矮,气息萎靡,躺倒在街头,几乎登时气绝。

    人群围拢,大雪渐起,可许腐草已是渐渐听不清响动,只觉得像方才那等伸手,多年都未再有过,今儿个不晓得是饮过两杯温酒,还是强撑身形,到头来竟还不错。

    许腐草看见自家那位近邻凑上前来,分明是认出了自己,霎时间神情突变,先是大声惊呼,顾不得太多,更没敢搀扶起此刻气若游丝的自己,随后便去往北城中的医馆找寻人手。

    相隔不晓得多久,看见有一行三人艰难挤进人墙,为首的那位五官好生熟悉,应当就是那位请自己喝酒的外地少爷,这少爷凑上前来,死死拧紧眉头,可并没开口,只是附耳过来,想听自己有什么话要留。

    “少爷心善,还望帮扶,昨儿夜里的酒好着嘞,可好像在下还不得这顿酒的情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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